屈指一算,离开冯山已经二十年了。二十年来,我回家的频率逐渐减少,减少的原因是多方面的,有工作的原因,当然也有其他方面的因素。回家少,不代表我不想家,不牵挂父母和亲人。不回家,家里的农活自然就参与的少了,村里的红白喜事、家长里短,慢慢的在脑海里变得模糊起来了,为此,我常常自责不已。
近日,因赴天水参加公祭伏羲大典,又恰逢麦黄时节,于是我决定回一趟家,重温当年收割麦子时的煌煌岁月,惜往昔之无限峥嵘,感受家乡生活的美好。
回家的心情是极度快乐的,这源于脚下方便快捷的道路。过去直上直下、崎岖不平的山路经过科学合理的规划改造,已变成平缓的水泥车道,汽车不再咆哮,汽油大幅减省。人与车在道路上穿梭而行,周遭是漫山遍野的杨槐树,一切是如此轻松舒适、凉爽畅快。
沿途不时有村庄在枝繁叶茂的绿树丛中忽隐忽现,金黄色的小麦遍布田野,真可谓满山尽带黄金甲,一片丰收的如意景象。我忍不住走下车来,信步踏入微风习习的麦浪中,一股麦香瞬间扑鼻而来,这是村庄的气息呀!我张开双臂将一波波麦浪拥揽入怀,肆意轻吻那饱含深情的麦穗,仿佛饮入千年佳酿,不由地尽醉其中了。
二十年后,再和家人一起割麦子的场景却让我大吃一惊, 印象深刻。首先,时间安排上已经不再是早出晚归了,而是凉快时出发,日上三竿时返回,下午一般午睡到自然醒,太阳西斜时才开车将上午的麦子运回打麦场。其次,出行携带的东西增加不少,去麦地时,随车的除了镰刀,还有啤酒、饮料,以及在麦地休息的坐凳、手套等一应物品,这哪是去夏收,简直是去农家乐,去野炊。
村里几乎所有人家前往麦地收割麦子时,已不再像过去那样步行前往,而是自驾摩托车、三轮车等出行,开小轿车割麦者也不在少数。一路上,我和想民畅聊、和红红谈收成、和爱虎忆往昔,乡党们把自信挂在脸上,把轻松诠释在言谈中,如今的麦黄季,是一段和谐、优美的乡村旋律,人们在谈笑间,就已经颗粒归仓了。
我不由深深感叹,往日提一罐浆水酸菜、扛一条尖担、在火红艳阳下挥动镰刀抢收的场景,已经在快速转动的历史车轮中成为一种美好记忆了。
曾记得,每逢麦黄时节,整个村子里就会充满着紧张和繁忙的景象,人们要跟变化多端的天气赛跑,要从龙王爷嘴里夺食,稍有怠慢,一场冰雹顷刻间便将辛苦劳作了一年的成果击碎在尘埃里。
儿时的麦黄季节,就像一场战争,家家户户无闲人,哪怕小到三岁孩童都有应该干的活计。那时割麦是一把一把、一镰一镰的用人力收割,收割后的麦子得靠肩挑背扛,运回家里的麦场,晒干、打碾、归仓,程序之复杂,劳动强度之大,令人难以想象。因为付出了辛勤的劳动,知道麦子来之不易,父母爱惜粮食如疼爱自己的孩子,父传母教,在幼小的心灵里,爱惜庄稼便深深埋藏在心底了。
那时,小小孩童就是一个劳力,麦黄季节,我们都不缺席,从提干粮、捡拾麦穗,到把分散在麦地的麦捆逐一集中在一起,我们都是重要的参与者,而不是不劳而获的看客。因为亲身参与了,所以我们知道一颗麦粒从进入土壤,到收割这一过程的不易,我们自然倍加珍惜粮食,感恩土地,更懂得付出艰辛后,收获的弥足珍贵。
现在的麦黄季节,已经成了农人乐在其中的一种生活享受,这种心态的重大转变,来自于社会给予我们的充分自信,来自于农民收入的持续增长,更来自于乡村发展的多元化,人们已经不再将种庄稼作为解决农村温饱问题的唯一出路。
我不由感慨,新时代带来了好生活,好生活让类似冯山这样的村庄已经大踏步前行,走上了幸福快乐的快车道。
冯军权,笔名向山槐,男,汉族,甘肃甘谷人。文化学者、文艺评论家。中国诗歌协会、陕西作家协会会员、陕西(作协)青年文学协会主席团成员、陕西省散文家协会、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,被誉为当代“乡愁诗人”。作品散见于各大报刊、杂志,接受人民网专访,中国网、凤凰网、新浪网、搜狐网、网易等媒体报道或转载其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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