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咱甘谷排的秦腔剧来国家大剧院演出了……”老乡一语未了,我已心潮澎湃。甘谷秦腔,记忆中最亲切的画面,我怎能不欣喜若狂!
甘谷是我的家乡,那里流行秦腔。每到逢年过节,或庆贺丰收,都要请剧团来演秦腔。或许是因为娱乐稀少吧,每次演出不啻是一次盛宴。于老者,自然是喜欢秦腔本身,听唱腔,看身段,乐在其中;于少者,则是一场狂欢。大人顾不上管束,戏场里聚集了无数小伙伴,还有平时难得一尝的各色美食,于是,人浪间追逐,树杈中纳凉,小吃前抢食,翻墙头,叠罗汉,肆意放浪,畅快无比。这时大人都很开明,平时严厉禁止的,也可一笑而过。甚至为了不被打扰看戏,赏点额外的甜头,比如多给点零钱啦、答应照张相呀,弄得戏场简直就是天堂。
我对秦腔的向往初时也是由此而来。我上学早,行动力比同班同学差些,课间玩时总被嫌弃,偏偏自己又是个不安分的,对玩执着得很,唯有“唱戏”时才能玩得尽兴。此时成群结队的“玩团”多得是,东边不亮西边亮,这边被嫌弃另找一队就是了,或者干脆与低年级的同学组一队。
不过,受父亲的影响,我是自小喜欢秦腔的,玩累了就找个好位置认真看戏。记得某晚秦腔名角李爱琴演出《周仁回府》,“哭墓”一出唱得声情并茂,哭得肝肠寸断,我在台下看得泪如雨下、抽噎不已,惹得旁边的人频频侧目,觉得这孩子“八成有病”。还有一次演《白蛇传》,到“水淹金山寺”一出时,天降大雨,台下却一片安静,少有人离去。因为请的剧团很有名,演出很精彩,我挤不到前面去,只能站在高坡上,远远地望着。雨打得眼睛半睁半闭,却舍不得离去,并非是能完全欣赏演出的精彩,还怕“场面这么难得,别错过了什么”。
离开家乡后,对秦腔的喜爱随着年龄一起增长。每次回去,如能赶上唱戏,一定会去戏场转一转。今天,甘谷剧团的秦腔剧唱进了国家大剧院,这份惊喜,当真非比寻常。彼时辣椒已成此时花椒,但“肉厚饱满、品佳香殊”如出一辙,甘谷、秦腔,一路走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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